矿道的工作很乏味。
每天重复性的工作,足以消磨掉人的所有情绪。
只过了三天,夏稚就已经过够了这种苦修生活,但他一遍又一遍的压制这股冲动。
除了吃饭睡觉读书外,他一直都在修炼,劳作运使负重功,走路则尽量使用剑术步伐。
前者的进度条已经过半,而后者虽然未形成技能,但感觉也快了。
除了技能外,他已经学会大部分常用字,甚至还去藏书堂买了本诗集回来。
就着温水啃了个干硬的馒头,盘膝调息罢内气,夏稚再次拿起矿镐,继续工作。
一如既往,装车,运送,再到冶炼室卸车。
哗啦……
吵闹的矿石堆积声,忙着卸车的夏稚动作忽然一顿,在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中他似乎听到了其他声音。
贴在墙上倾耳细听,那声音似是从隔壁石室中传出,隐隐约约像是一首诗。
“紫蛟赤炉腾青烟,浮生虚度若等闲。铁丸铜汁阴阳炼,百年霜华作一天。”
夏稚心中一动,暗忖:隔壁是铸剑室,空置许久,怎会有声音,莫非有人在铸剑?
有资格使用铸剑室的,最低也得是内门弟子……
他低头思索:这里不是什么隐秘之地,真是有人铸剑被我发觉当也不会杀人灭口。嗯,此事利大于弊,可行。
心思落定,当即走到隔壁石室,运功于掌,用力一推。
轰……
乍开门,顿有一股热浪袭来。赤红火焰升腾,只见铸剑室内,占据半个空间的巨大铸炉熊熊燃烧,火苗蹿升将炉壁烧得通红。
一位老者,一手持书一手按在烧得通红的炉壁上,淡定自若,丝毫不觉炽热。
见有人进来,老者抬起头,看向门口。
此人须发皆白,老态龙钟,若是料得不错,应该是铸剑坊的长老之一,墨许山。
“见过长老。”夏稚躬身行了个大礼,“我是搬运矿石的仆工,听到有声音,特来检查。”
墨许山看清来人还是个少年:“这么小的年纪,怎么会来矿洞做这苦工?”
“我是由山下别院而来,无钱财打点,才被分配到这里,录功院见我年幼,已是宽勉,许我一天只运两车。”
“倒还有些人情味。”墨许山挥挥手,“行了,去忙吧。”
“是。”
夏稚走后,墨许山继续翻看着手中书籍。
人一旦上了年纪,注意力就无法集中,不一会他的思绪就翻飞开来。
现在的门人弟子个个习武练剑,对铸剑之学毫无兴趣。祖师爷传下来的技艺,如今竟只有自己一人掌握精髓。门下也无一名弟子掌握铸术精髓,顶多能打造些寻常利剑。
这倒不是弟子学艺不精,资质不济,而是铸剑之术极为繁复,关窍极多,空耗十年或有所成,但少有人愿浪掷十年,将青春献于铸剑。
人生能有几个十年?
别人都在江湖扬名,成就一番事业。而自家资质不弱于人,却只得埋头火炉之间,历时多年也未必有成。
至此,偌大铸剑坊,寥落无人。
有时墨许山也在想,如果当初师父不将女儿嫁给他,他是否会钻研这门铸术呢?
答案呼之欲出,自然不会,他虽热爱铸剑,但却绝不愿意为此消耗十年。
如今,自己垂垂老矣,绝不能将这门绝艺带到土里,一定要找人继承!
墨许山想着,翻过一页极厚的铸剑图谱。
虽是杂事萦心,经年的经验却也让他再度否决这页图谱。
叶净大师啊,你这要求也太难了,既要剑身坚不可摧,又要让剑只有一击之力,这一击还要能承载极深的内气,将威力攀至极限……
忽然,墨许山翻书的手一顿,眼神直勾勾地定在一页图谱上。
如果这页图纸加上那个设计,说不定可行!
“试玉要烧三日满,辨材须待十年期。”
他吟着诗,颇为自得:“祖师爷选的这个地方好啊,地下有地火岩浆,山中矿产丰富,正是一个天然的铸剑妙地。”
在他思索时,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。
轰隆隆……
矿车声响从远到近,半晌工夫才来到冶炼室。
又是那个小子。
墨许山心神一动,方才他便看出,这个孩子修炼的是负重功。
功法根基相同,举止行为有度,看起来也颇为勤奋。
再看他一段时日,若是足够勤勉,或许能给他一个机会。
“呼……”
墨许山吐出一口浊气,收起功力。他虽然功力深厚,但终究是上了年纪,精气涣散,这长时间高强度运功下来,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,添了几缕白发。
在这次开炉前,他已有十年不曾亲手铸剑了。
这口剑的铸材必须至精至纯,只能以同种内气淬炼,若是旁人行功,只会以异种内气污了剑胚。
可惜门中弟子无一与他内功相合,不能替他催发火焰。
后继无人啊……
寥落的石室内,墨许山长叹一声。
……
山中忘日月,日复一日的苦修中,夏稚恍然发觉,今天已然过了五天之期,也就是说宴飞龙和霄飞云之战,已经开始了。
不知此战谁胜谁负……
第五楼二层,熟悉的练武之地。
今日没有了过去的嘈杂,反是一片静寂。众人停下练武,眼睛直勾勾看着楼梯口,期盼着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重新出现。
彭绍原本想去论剑峰潇湘竹林,给师兄加油助威。
却在临行前被宴飞龙制止了。
他不想此战是在被人关注下进行。
彭绍知道宴飞龙的性格,所以选择等待。
宴飞龙是一头猛兽。
猛兽的尊严大于生死。
人们只需要看到,猛兽那威风凛凛的模样,意气风发的姿态,那就够了。至于战败的样子,他是绝不会让人看到的。
时间推移,众人的心渐渐沉在心底。
彭绍坚持看向楼梯口,他坚信那个凶猛狂放,永不低头的宴师兄,绝对会重新回来。
哪怕不是今天。
哪怕是在未来。
落日黄昏,一道脚步声沉沉响起。
这个声音踏在楼梯上,也踏在人们心上。
先是一头不羁的乱发,然后是一道凶狂的眼睛,接着是冷峻的面容,最后是一身蓝衣。
“师弟们,我去换了身衣服,来晚了。”
“飞龙师兄!!”
众人大叫着,一齐上前簇拥着宴飞龙。
被人们环绕簇拥着,宴飞龙的嘴角不觉溢出一个弧度。
蓦然,他眼神看向不远处那人。
孙教谕的眼神透着欣慰,但更多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教谕,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。
那个眼神带着悲伤,为什么呢?
我明明没输……
种种心绪在宴飞龙心间绽放,让他在欢喜中,多了一分不安。
“你不上去吗?”
解妙语看着停步一楼的霄飞云,轻声问道。
他脸上带着微笑:“我又没赢。”
“你也没输,不是吗?”
霄飞云不语,只是脸上的微笑又深了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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